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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噩梦伊始

第一章 噩梦伊始

“姐姐……你会回来找我吗……”

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小姑娘被五花大绑,脖子上套着绳扣,眼里流着泪,被纱布缠起的嘴巴支支吾吾。在她身边,几个神官正手舞足蹈着围着唱祭祀用曲,一个大祭司般的男人在念着祷文。

忽然,男人踢掉了她脚下用来救命的凳子,重力瞬时将她死死地套在绳扣上,可怜的女娃正值如花似玉的年纪,却要被活活吊死,以作为活祭品结束她含苞待放的一生。

被绑着的双腿本能地四处挣扎着,企图找到着力点,但是失败了。她的气息越来越弱,越来越弱,直到断气。

神官们确认她已经咽气后,将她的尸首解了下来。交给了一旁被缝着双眼的几个壮汉,壮汉只等大祭司一声令下,就准备将尸体丢入眼前这个巨大的坑中。

地面上,村民们正围在五根石柱边时而伏地叩首,时而仰天祈求。看样子他们非常的虔诚,完全不知道地下正举办的是如此残酷的祭祀。黑夜笼罩着他们,周围的几个火盆和天上的月亮似乎象征着他们的命运:希望之光尚存,但却如此渺茫……

突然,一个晴天霹雳打了下来,把大家吓了一跳,大祭司则喊道:

“时辰到了!把祭品丢下去吧!”

那几个缝着眼的壮汉应声,把尸体往坑里一丢,也不知道坑到底有多深,只知道根本看不见底,许久都没听到回响。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连地上的祈求声也停了,大家屏气凝神,都在等着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突然间,一股黑色的浓雾从坑洞里迸发了出来!站在周围的人们均被呛得睁不开眼,那个刚刚被丢下去的小姑娘此时竟然复活了,她挣开了绑在身上的枷锁,大张着四肢和嘴巴,翻着眼白,从坑里飞了起来!

在场的人都被吓呆了,只见那姑娘身后似有似无浮起一个巨大的魔鬼般的黑影,正当大家目瞪口呆之际,她开口了,声音慢得像卡住的磁带:

“你们企图用这种方式蒙混过关?我告诉你们,你们失败了!所有的村民,今天都得给我陪葬!”

说罢,她狂笑不已!笑声震耳欲聋,连村外都能听到,人们四处逃窜,现场一团乱。

黑雾喷薄而出,越来越多,慢慢地,整个村子都被包裹了进去,而对于这姑娘,哦不,应该说是魔鬼,肆虐的笑声和屠杀造成的痛苦惨叫,成了她复仇盛宴最完美的佐料。在这本该平常的寂静夜里,这个村子却即将同村民们的命运一样,不复存在……

潺潺的溪流,泛着刚入夏却还不算刺眼的阳光,倒影出一张姣好的脸庞:齐肩的短发,飘忽的刘海,水汪汪的大眼睛在两道标准的柳叶眉下忽闪忽闪。看起来应该是个十六岁的大姑娘,也可以说是个大美女,爱笑的眼神却透露出一丝黯然,脸上两道泪痕依稀可见。

“你果然在这里玩啊?”

冷不丁,在她的上方,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

她擦了擦泪痕,抬头一看,是个和她年纪相仿、长相极其相似的姑娘。一样的齐肩短发,一样的水汪汪大眼睛,不一样的是她留的是流苏,而不是刘海。还有与她幽怨眼神不同的那种灵动气质,以及身上穿的红背心连衣裙。换句话说,就像个雍容的仙女。而明眼人一看,很容易就能认出两人是一对双胞胎。此时,这位“仙女”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是啊”本来有点阴郁的美女此时终于展露了久违的笑容,看着“仙女”说道。

莺飞草长的季节,到处是鸟语花香。不同于城镇的喧嚣,这里就像是个伊甸园。绿草茵茵,树木茂密,动物嬉戏,恐怕很难再找到如此没有污染的山林了。

“只是,这里过不了多久也要……”

“仙女”慢慢地直起身,松开了搭着美女肩膀的手,缓步走下了美女所坐着的石块,望着周围的一切,那熟悉的花草芳香,小时候穿过无数次的树洞,一起陪伴着的小动物们,还有这条满是欢歌笑语的回忆的小溪流,刚才还笑盈盈的眼神如今又黯淡了下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原来,她们所在的村接到了整改通知书,这一片区要被规划为水神大坝,村里人极力阻拦,但在镇长的努力下,大部分村里人还是妥协了。但还是有那么一些老人,说他们世代住在这里,生态破坏的事情不能接受。甚至还有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好说歹说就是不同意这里改建大坝,只不过他们的理由非常的荒唐,说是这样做村子会遭殃。还搬出他们爷爷辈的祖训来阻挠大坝拆迁队,但具体祖宗们所述是何原因,却没有一个人晓得,只知道结论是:不能动!

人家说,越是留不住的越想留,容易得到的反倒最容易失去。姐妹俩都很舍不得这地方就这样被现代化建设所夺去了……所以趁着放暑假,两人来到她们熟悉的地方约会,像小时候一样,追逐嬉戏,恨不得在心里挖个洞,把这些美好与不美好都藏在心底。

“你的脚怎么样了?还疼不疼了?”

美女转过身,眼神中充满了愧疚和担忧地问着“仙女”。身上的蕾丝花边吊带裙也随着晃了晃,若说那位穿着红背心连衣裙的姑娘是仙女,那么这位就是人间尤物。两个姑娘是一对美丽的双胞胎,并且胸前的蝴蝶结打法如出一辙,看起来真的就是丛林里的一对相依相伴的蝴蝶,如此的应景。

“嗯,有一点,不过还好……”

“仙女”听罢或许感到很欣慰,眼中的阴霾立马散去,又换上了那副笑脸,边说边转身,背靠背地与美女坐在石块上,两个人抬起头望着天,若有所思……

许久,“仙女”先发声了:

“对了,澪……”

原来这位美女名叫“澪”,而“仙女”姐姐名叫“萤”,姊妹俩的名字与山里的情景倒蛮相配。之所以给她们起这样的名字,父母说是因为她们诞生于凌晨,而母亲特别喜欢乡下的溪流声和萤火虫,应景地给这对姐妹花起名为天仓澪与天仓萤。不过由于俩人的出生时间太接近,所以分不清楚出生的先后顺序,只能凭感觉定了姐姐和妹妹关系。事实上,萤比澪还要晚出生一分多钟,所以萤本应是妹妹。但十几年都这么过来了,她们也叫顺口了,索性就承认了这辈分。

澪“嗯”了一声,等着那位女孩的下一句话茬。

“怎么了?”

见女孩不动声色,澪不耐烦了,好奇地回了一句。

“嗯……没什么……”

听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一脸疑惑的澪扑闪扑闪着大眼睛,又把头别了过来。她不知道,刚刚她背后的女孩,见到了一只透明的红色蝴蝶,像极了他们身上的蝴蝶结。

“姐姐,快点,快点!”

澪又再次陷入了回忆,记忆中的她曾经就在这熟悉的小山坳里打闹追逐,却因此出了事故。

“澪,等等我,不要丢下我……”

姐姐从小腿脚就没有妹妹灵活,加上时值黄昏,本来就磕磕碰碰的山路这下显得更加危险。一边不断嚷着妹妹慢一点,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努力跟着妹妹的步伐。

陡然间,右脚一个趔趄,随着“啊”的一声尖叫,姐姐重重地跌了下去,她只觉自己像滚雪球一样一滚再滚,直到眼前一黑……

甩了甩头,澪费劲地将思绪拉了回来,安慰自己:那都已经过去了。虽然如此,心地善良的澪还是难以掩饰心中的歉疚。

“姐姐,那个时候,其实……”

边说着澪边转头,看来她姐姐并没有因为当时摔下山崖而丧命,但那时候毕竟伤的不轻,使得姐姐从此以后一瘸一拐,一直是澪心中难以抹去的痛楚。

此时萤已经不知去向,她定了定神,环顾了下四周,除了自己,四下无人,就好像姐姐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一般。

正当澪疑惑且焦急地搜寻着姐姐的踪迹时,突然看到姐姐在离自己较远的地方,跛着脚往树林的深处慢慢挪着。

“姐姐。”

澪边叫着,边惊讶地起身朝着姐姐的方向跑了过去。她不能理解,为什么一向知书达理、两小无猜的姐姐竟然不知会自己一声,就往一个莫名的地方钻?这不符合姐姐的性格。更匪夷所思的是,姐姐明明腿脚不便,怎么可能一声不响就能跑那么远?

“姐姐!”

澪又喊了一声,萤像着了魔一般,听不到澪的呼喊,喘着粗气,拖着沉重的步伐,一瘸一拐地往树林里走去。奇怪的是不管澪怎么追,始终追不上跛脚的姐姐。

不知不觉间,澪已经离开了那片熟悉的树林很远很远,来到了一处她从未涉足过的地方。她不知道这里叫什么,也不知道方位几何,只知道刚刚差点踢到一块地藏石,上面刻着两个奇怪的小人,还刻有一根绳子一样的东西将小人牵了起来,看起来像是这里的路标一般。地藏石上看不大清楚刻的到底是男是女,除了造型古怪外,更诡异的是其中一个小人没有头,不知是故意切掉还是本来就没有做,让人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姐姐!”

就在澪喊出了第三声的时候,她突然间发现四周立刻被雾霾所笼罩,黑了下来,本来还艳阳高照怎么就暗无天日了?透过黑漆漆的树叶缝隙,那夺目异常的光线如此地明显,为何就照不进这片森林?

一个十六岁的姑娘,毫无防备地身陷囹囫,换做谁都会手足无措的。

澪当然也不例外,此时此刻,她顿感毛骨悚然,无助、恐惧、惊惶……充斥着她的内心,甚至她感到随时都会从哪一处冒出猛兽或什么妖精、鬼魂,轻易地夺走她的生命。

就在她惊魂未定之际,一扭头,她又看到了她姐姐的背影。对!我是来追姐姐的,我应该把姐姐带回去。

“别走啊!”

说不怕是骗人的,但是想到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危险的姐姐,澪嚷嚷着,向前奔去。

“已经造成过一次不可挽回的损失了,不能再让姐姐受到任何的伤害!”

想到这,澪加快步伐,朝着姐姐的方向狂奔。她要把萤带离这个地方!

四下里很快漆黑一片,只有萤的那件红色吊带连衣裙像灯塔一般,忽闪忽闪地为救人心切的妹妹指引着方向。

终于,妹妹指尖碰到了姐姐的背,可就在这一瞬间,她看到的是一个穿着和服、腰上绑着大蝴蝶结腰带的女孩子。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她又把手缩了回去。

愣了几秒,定了定神,哪里有什么和服女子,眼前一股脑向前走的不正是姐姐吗?

“别自己吓自己了,还是赶紧把姐姐带离这里要紧!”

说实话,姐姐从小就有一种令她不寒而栗的能力。她总是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而一旦妹妹触碰到了姐姐,她也会借由姐姐的这种能力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用现在的话来概括,那应该叫“通灵”。虽然见了不少,但她毕竟是个姑娘,总归是怕鬼。

此时,她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看走眼了还是确有其事,但确实感觉毛骨悚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以前,姐姐总会安慰自己说别怕,人不犯鬼,鬼不犯人,你就当做看不见就好了。可是,那怎么能做得到?看见了就是看见了,心脏跳到嗓子眼的那种感觉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甚至有好几次她都觉得那些东西也看见自己了,慢慢地,它们在向她靠近,她只有避开与姐姐的肌肤之亲,才能看不见那些东西。那时候,姐姐就会笑着哄她说:不要怕,姐姐会保护你,只要姐姐在一天,它们就休想动我妹妹一丝一毫!

她当然知道,姐姐在说安慰她的话,姐姐性格温顺,从小到大对妹妹可谓非常依赖,但每当听到姐姐这么说,她就萌生了要反过来保护姐姐的念头。或许还是创伤造成的愧疚令她难以忘怀吧。

怕归怕,至少曾经是两个人一起,怎样还有个伴。而现在,她,要独自面对眼前的一切。

但亲情的力量,还是战胜了恐惧,而且直觉告诉她,姐姐如果继续往前走将要遭遇不测,甚至是非常恐怖的事情。

“不要过去啊!”

澪边叫唤着边追上了姐姐,可就在她把手搭在姐姐肩膀上的一刹那,她看得真真切切:那哪里是姐姐,分明是一个穿着白色和服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一激灵,倏地一转身,一张被双手掐的死死的惨白的脸映入眼帘,她吊着眼睛,露出阴森的眼白,伸着长长的舌头,像似来找澪索命似的。

“啊!”澪再也忍不住了,一声惊呼,突然间,眼前什么都没了,只留下自己孤身一人,在一片黑压压的树林中。仿佛刚刚发生的所有都只是自己的一场噩梦。

惊魂未定的澪,看着自己的双手,还留有触碰时的余温。显然这不是做梦!不知是出于害怕,还是刚跑得过急,她竟开始抽搐,豆大的汗珠混合着泪水从洁白无瑕的脸颊上滑落。心急如焚的她叫嚷着:

“姐……姐……”

没有人答应,澪无助地四下搜寻,别说姐姐了,连个鬼影都没见着。而几小时前还能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依稀可见的阳光已然被月光所替代,难道我跑了这么久吗?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来过这里?也不曾听长辈们提起过有这么一片黑森林?

澪打了个寒颤,除了偶然能看到的几块大石头堆和一地的枯叶,就只有阴风阵阵了。正当她焦虑不安、孤立无援的时候,远处的一片灯火吸引了她的目光,那看起来像是一个村庄。可如今都已经是20世纪后期了,怎么会还有村庄没有通电而用火把照明呢?

“看来今晚只能在此借宿了,明早再找找姐姐的下落吧……”

澪边想着,边满腹狐疑地往村庄走去。刚刚发生的一切已经令她失魂落魄,耗费了不少的心力,此时的她又饿又累,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歇一歇脚。但她怎么也想不到,今天所遇到的种种,不过是噩梦的开始。冥冥之中仿佛有一股力量,催动着那只引领姐姐的红蝴蝶,蝴蝶好似具有灵性,驱使着这对双胞胎姐妹来到这个不知名的村庄。而这个曾被诅咒过的村落也正张着血盆大口,等待着猎物揭开它那虚伪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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